公元前一百九十多年,西汉文帝时,青年张释之从家乡河南方城县来到京都长安,在宫中当了一名骑郎,每天在宫门前站岗,文帝有时出行,他就当卫队。这个差使干了十年光景,得中郎将袁盎的荐举,当了个谒者,负责接等宾客,接洽事务,有机会接近皇帝,他就趁便向文帝讲说些朝代兴废的道理。一次,他对文帝说:"秦朝刻薄寡恩,老百姓难以活下去,所以不得长久,传到第二代就覆灭了。高祖(就是刘邦)宽宏大度,老百姓拥护,所以能得天下、创大业。"又说:"要治好天下,必须按法律办事。不能凭个人一时的喜怒处理事务,乱了法。"文帝听了这些话,认为他有点见识,就升他为谒者仆射(谒者的头领),不离皇帝左右,进言的机会就多了。
文帝叫刘恒,是刘邦的小老婆薄夫人所生,被封为代王,他们母子在代郡(河北蔚县境内)呆了好几年。由于那里远离长安,他母子又安分守已地一直守着自己的封地,所以在刘邦死后、吕雉专权时,刘恒没有象刘邦的其他儿子那样被杀害。到周勃等一班老将平定了诸吕之乱以后,大家认为刘邦现在的儿子中刘恒年岁最长,薄夫人家又没有在朝中掌权的,不至于再走吕家的老路,所以就把刘恒迎到长安,立为皇帝。刘恒是个开明皇帝,他懂得天下的根本在于民心,应该让老百姓安心生产,稳定地生活下去。虽然如此,作为一个封建皇帝,总还是喜欢凭个人的喜怒办事。张释之作为文帝的近臣,没有顺情说好话,而是及时进行规劝,坚持照章办事,这是值得称道的。
汉朝有个上林苑,那是在长安附近圈占了大片土地,耗费了不少民力,造假山、开池塘,种植奇花异草,喂养珍禽野兽,专供皇帝玩赏的地方。文帝到了上林苑,在虎圈旁问上林蔚们(主管此苑的官):"这些禽兽有登记簿吗?共有多少禽兽?"这时有个管虎圈的小吏夸夸其谈地回答了这个问题。文帝看他口齿伶俐,马上让张释之传达命令,封管虎小吏为上林令,总管上林苑的事。谁知张释之磨磨蹭蹭,好一会儿才跪下来,反而没头没脑地发问:"皇上认为绛侯周勃是什么样人呢?"周勃是跟刘邦打天下的开国元勋,就是以他为首的诸老将成就了诛吕安刘的大功,把刘恒扶上皇帝的宝座。可周勃是个大老粗,口才不怎么的。张释之这么一问,文帝不加思索地说:"绛侯是忠厚老实人,是受人尊敬的。"张释之说:"绛侯那样的忠厚长者,要是述说什么事情,恐怕赶不上这个小吏嘴皮子利索,难道能说忠厚长者就不如他吗?秦朝败亡的一个原因,就是光爱听要嘴皮讨好的话。现在皇上仅仅根据这个小吏口齿伶俐这一点,就要破格升迁他,恐怕这样一来,朝中臣子都要在耍嘴弄舌上下功夫,谁来干实事呢?再说,下面效法上边的举动,比影子跟着形体、回音跟着响声还要快。万岁爷,这可不能不慎重啊!"这一席话,说得文帝点头称是,就不封这个小吏了。回到宫里,又升张释之为公车令,掌管宫殿的巡逻守卫。天下上书言事的、四方进贡的,都由公车令引进,职位相当重要。张释之恪尽职守,毫不马虎。
太子刘启和他的弟弟梁王刘武乘车进宫,过司马门时没有下车。当是圾个禁令:凡是出入殿门和司马门的,都得下车步行。张释之不管什么太子不太子,上前来就将车拦住,并立即向文帝告了他们不恭敬的状。文帝还没来得及处理,薄太后就把他召到后宫,追问是怎么回事。文帝知道母亲小心谨慎、要求严格,赶忙摘下皇冠请罪说:"是儿子我管教小孩子不严,儿子知错。"这样,薄太后才免了太子和梁王的罪,并叮嘱文帝说:"你当皇帝,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朝中大臣和黎民百姓,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啊!张释之这个人刚正不阿,不肯奉承讨好,是个忠臣;多听听这种人的话,就少出岔子。"文帝唯唯听命,从此更加看重释之,升他为中大夫,又升他为中郎将,地位仅次于将军。
封建统治者由于过着享乐生活,就担心人生的短促,不少帝王拜神仙求长生,大修陵墓。文帝没有搞这一套,是他的高明之处,但享乐观他也是难免的。他走到霸陵,站在高地向北眺望,只见绿野漠漠,天低云垂,面对大好河山,想起人生的短暂,不禁百感交集,指着新丰古道,对身边宠爱的慎姬说:"沿着这条大道走下去,可以到达你的家乡邯郸,你不想你的家乡吗?还是听听你的家乡音乐吧!"于是慎姬弹瑟,他自己伴和着瑟音唱歌,曲调感伤,声音凄楚。唱罢对左右的臣子说:"唉,人生总有一死,所以要准备一个好棺好椁,要是拿北山的石头作成装棺材的椁,用切断的丝苎麻絮均匀地摆在椁口,再用漆汁胶合起来,那是多么坚固啊。谁还能触动到棺材呢?"左右的人都奉承说:"这敢情好,还是皇上圣明!"只有张释之不紧不慢地说:"问题并不在于棺椁的坚固不坚固:要是棺材里头有引诱人的东西,就是把它封闭在高峻的南山里边,还是有缝隙可钻的,并不保险;要是里边没有引诱人的东西,就是没有石椁,也有不着担心。"几句逆耳直言是对文帝贪心私欲的当头棒喝,使他清醒过来。之后,又加封张为廷尉。
廷尉是执掌刑狱的最高长官,经理的多是人命关天的案件。张释之严肃认真,坚持按法办事。一次,文帝的车驾来到中渭桥上,突然有个汉子从桥下跑出来,驾车的马惊了一下,几步颠簸使文帝的火气上升,马上让把这人抓了起来,交廷尉问罪。张释之审问他,得到的口供是:"我刚走上桥头,听说天子的车驾到了,躲避不及,就慌忙到桥下藏身。呆了一会儿,估计车驾过去,就出来看望,谁知车驾还没过去,只好赶忙跑开。并没有别的意思。"派人一查问,这人不过是平民百姓,不是刺客。按照刑律,违犯回避天子车驾条款的,该罚金四两。张释之就把这个处理向文帝报告了,文帝老大不高兴地说:"这个汉子惊了我的马,幸亏这些马性情柔和,要是别的马,还不伤了我吗?可你却判他个交罚金就算了事。这不合乎我的旨意!"释之不慌不忙地回答说:"法律是皇帝跟老百姓共同遵守的,如果违背法律规定加重处理,就不能取信于民。说实在话,如果皇上当场把他杀掉,也就算了,既然交给了廷尉,廷尉应该是天下执法的典范,要是执法一偏,上梁不正下梁歪,各地各级官吏执法时就会任意偏轻偏重,那还有黎民百姓的活路吗?这可不是小事,请皇上仔细考虑!"文帝直着眼珠子想了好一会儿,才说:"廷尉断的案是对的,朕再没话说!"
又一次,发现高祖庙里的玉环被盗了,拿住盗贼以后,文帝发了火,勒令廷尉重判。张释之一查律条,犯了盗取宗庙器物罪的,应将本人处死,就按照律条的处理上报。文帝一听气得脸都变了色,怒斥道:"这个小子竟敢偷盗宗庙器物,天下还有比这更坏的吗?我交付廷尉的原意,就是要判他个株连九族的罪,可你仅仅根据法律条文来处置,这决不是我所要恭敬承奉祖庙的本意!"张释之立即摘下帽子叩头,回话却挺有分量:"根据法律,犯这种罪这样处理,就算到了顶。就是罪名相等的,也要看顺逆程度来区分处置的轻重不同,要说盗取宗庙器物就判以族诛的话,那么,万一有更坏的人盗了高祖的墓,皇上又打算用什么样的刑法加重对他的处置呢?"这话噎得文帝连气也喘不出来,瞪了半天眼睛,不得不承认这话有道理,但又不肯甘休,赶忙去禀告母亲,薄太后也认为张释之做得对。由于这些事,使张释之出了名,天下都称道他公正明察,执法如山,从不巴结奉承皇帝。反过来,文帝能听逆耳忠言,按法律办事,也被誉为好皇帝。
后来,文帝死了,太子做了皇帝,就是景帝。由于张释之检举过太子进司马门不下车的过错,害怕报复,心里惶惶不安。景帝嘴上也说不怪罪张释之,但实际上不报复的封建君王历史上是少有的。一年以后,就让张释之去做准南王相,实际上就是把他赶出了京城。张释之终于老死在那里,再也没有回到长安。
作者单位:河南省西华县城关镇箕城路西华县委政法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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